2022年05月06日
陳文
家里來了一只小貓，它是閨女幾番商量無果的私自定奪。剛來時，它滿月不久，瘦瘦弱弱的，瞇著小眼，臥在貓筐里奶聲奶氣地叫，用眼光怯怯打量這個陌生的家，有幾分羞澀，也有幾分憧憬。
夫人愛潔凈，素來不喜好寵物。雖然面上有一些嗔怒，但我分明看見了她眼里藏著的溫柔。在閨女為貓張羅吃喝住行的同時，她主動過去提醒指點，流露出一個母親自然的愛心。恰如寶玉哥哥所言，女人都是水做的，愛和溫柔是她們注定的天性。
作為長期處于家庭邊緣地位的我，除了重大決策事項，基本不當“守門員”，去做把關的事。在關于貓的問題上，我堅決發揮和事佬的職能，每當“母老虎”和“白眼狼”為之分歧，我便坐山觀虎斗，憑借見風使舵的看家本領，努力使自己立于不敗之地，為此也可以常常撈點肉、喝口湯，爭得兩方拉攏，覓得一點一家之主的感覺。
每當夫人因貓生氣時，我便勸說，你看貓兒多可愛，你進家時，它總是立于門前，伸著小腿迎接你，咪咪地叫，就像小孩叫媽媽似的。你在家里忙活時，它蹭著你的腿，圍著你轉來轉去，那種親昵勁，不是誰都可以做到的，比如我，即使有那份心，也沒有它的天真。我們不在家時，它要么臥在你的身旁，呆萌地看著你，一臉純真，多么溫柔純情。它在你面前蹦蹦跳跳、抓抓撓撓，為你驅走寂寞，帶來生機，多么活潑可愛。再則，一個小孩子家，哪有那么懂事的，犯點兒小毛病，也是可以理解的，起碼，它不像我，帶著有心的故意。茫茫“貓海”，蕓蕓眾生，相遇既是緣情，若能彼此相依相伴，那是注定了的修為。勸人，我從不憑借巧舌，總是設身處地，入情入理。
有天，閨女耷拉著臉找到我說，媽媽等我開學后要把貓咪送人，你這個“閨蜜”一定要幫我擺平。我立馬拍著胸脯說，有老爸在，天塌下來，老爸也會給你扛著！養只小貓，對你老爸而言，簡直就是小菜一碟，就是你媽把老爸趕走了，我也會把貓咪留下。
其實，我說這些話時，心里真沒有底，一半是虛張聲勢，一半是狐假虎威。當我說了第一句的時候，我看見女兒的眼圈開始泛紅。當我說完最后一句時，我看見兩行淚水像清泉一般從女兒的眼里冒出。女兒抱著我動情地說，老爸，我好愛好愛你呀！我的心那個美滋滋啊，別提多高興了。我在心里暗暗地說，貓咪貓咪我愛你，天天肉肉喂著你。
這世間沒有誰能盡占好事，攤上這只貓，我不僅操碎了心，而且分明感到肩上的擔子重了。要說家里的累活我倒沒多干，但所有的臟活必定是我的，洗襪子、收拾垃圾歷來是我分內的活。貓咪來了之后，“鏟屎官”便是我的榮譽稱號。我本是一個挺能承味的人，但貓咪的便“香”是真的不敢恭維，那個味啊，來得猛，散發快，每一次服務，我都是擰著眉，捂著嘴，屏著氣。還有就是充當快遞員，一會兒接受指令，把貓咪碰倒的扶正，叼走的歸位，弄臟的擦凈，一會兒給貓咪添糧換水，換貓砂，粘貓毛，撓癢癢。除此之外，錢包也如冬天里的河水，不停降落，今天給貓咪除蟲，明天給貓咪打針，后天給貓咪買糧。唉，我且疼并快樂著。
貓咪的到來，也確實給我帶來了歡樂。閨女上學去，身邊總感覺少了些什么，不管我心情好壞，貓咪總是全身心想著法子把我逗樂，幫我撓癢癢，與我藏貓貓，一會兒在地上打滾撒嬌，一會兒叼個襪子、紙片在我面前搖來晃去。它總是那樣的無憂無慮，把一些看似無聊的事，演繹出情趣和快樂。我總是受它感染，心情愈發明亮。人，其實沒必要活得那么累，要保持一份簡單和純真。生活里的瑣事和煩擾，如天空飄來的幾個字：“那都不是事！”
